黄褐色的菊花安静地躺在罐子里,杂杂的,也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涩涩的、清清的大自然的味道。像是绽开了绿色的蓬蓬裙,美丽的,那青菜的绿像是能掐出水来,自然而然便想到在舌尖旋转的感觉。
“菊花泡茶,喝了清凉祛火,那青菜啊,刚拔的,很新鲜的,我这还有一大把呢!”沉重的嗓音伴随着沉重的笑声在耳朵里回旋。
于是乎,自然地又想起记忆中你的模样。矮小的身子佝偻着,脸已被岁月的风霜染成蜡黄色,那几根少有的毛发也经不住多年的风雪,随了大自然的白。我总是不敢直视你的眼睛,我也知道这是你最大的遗憾。一只眼睛彻底坏死,眼珠早已变了颜色,恐怖的眼白裸露在外面,却被囚禁着,牢牢不能动弹;另一只眼睛终究也是脆弱的,经常布满血丝。皱纹不负责任地爬满整张脸,牙齿也不负责任地下了岗,于是你,再也尝不到硬质食品的味道,只能慢慢蠕动牙床,大致地吞下食物。
看着你带来的东西,我莫名的心酸。我想知道,你那瘦小的身板是如何上山采摘菊花,又是如何种植青菜。当你被山中的荆棘划破了手,被田间的昆虫咬破了手,你会不会想放弃,抑或是你会不会想起我们,这帮子孙。
听着你在电话里说的话,我又是莫名地心酸。我还记得,上次我去看望你,那张几乎报废的饭桌上摆着的,都是冷菜,有几样像是变质了。也只有在我们去的时候,才有幸摆上几个新鲜的菜,可你,总是光顾着笑,笑着让我们吃,然后隔天又吃冷菜。你要爱惜自己,毕竟年纪已大,就算身体再好,胃也不是金刚不坏的呀!
想着你的生活,我再一次莫名地心酸。我想知道,外公的离开,于你来说打击有多大。你孤身一人,居住在高山上,只有一台电视和每日的劳作陪伴着你。不知道在你想聊天的时候,你会不会对着手机发呆,然后责怪自己没用,不会拨打电话。不知道你在深夜,会不会等着我们的电话,想着以前的事,然后在被窝里偷偷抹泪。
你总是对我很好,对我们很好。我们整天忙这忙那,无法在周末抽出时间去满足一个老人仅有的愿望。你望着满堂子孙痴痴地笑了。我们却望着一天天老去的你痛心地哭了。
“下次不要带东西来了,我们这边都有的卖,拿钱多买你自己喜欢的东西,记得享受生活。”电话那头的笑声拨动心弦。愿时光老人慢慢地走,让你多一点时间留在我们身旁。
你一定要好好的,我亲爱的外婆。你要好好地生活,我亲爱的外婆。你要好好看着我走上社会道路,然后成为有出息的人,我亲爱的外婆。
我亲爱的外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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