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稹的早恋

发布时间:2017-04-17 00:00

  《莺莺传》中崔张故事历来被人们认同为元稹与崔莺莺的爱情悲剧。笔者对此一直不敢苟同,曾经发表多篇拙作加以辨证,并提出元稹十七岁与管儿早恋的新说法。尹、程两位近日对拙作提出批评,本文的任务即是回答他们的商榷,进一步阐述我们的观点。

  近日尹占华、程国赋两位发表《<莺莺传>是元稹自寓兼与吴伟斌先生商榷》、《论元稹的小说创作及其婚外恋与吴伟斌先生商榷》两篇文章,对拙作提出批评。对此我们非常高兴,因为我们相信真理只能越辩越明,这样的争鸣有利于元稹研究的进一步深入,而谁对谁错我认为并不重要。为此我们草拟了一组三篇拙作,回答尹、程两位的批评。而本文的任务,则就元稹早恋及其部分艳诗发表我们的意见。元稹“九岁解赋诗”,十五岁登明经科,虽然不是难度更大的进士及第,但年仅十五就登第,说明元稹还是个文才横溢的少年才子。登第之后,元稹有了揭褐入仕的资格,其《酬郑从事四年九月宴望海亭》诗云:“忆年十五学构厦,有意盖覆天下穷。”白居易《元府君夫人郑氏墓志铭》云:“积与稹方龆龀……四五年间,二子皆以通经入仕。”指的就是元稹十五岁揭褐入仕这件事情。元稹大约是通过其姐夫、夏阳县令陆翰的关系,在夏阳县附近的西河县谋到一份差事,并在那儿结识了早负诗名的杨巨源,元稹有《赠别杨员外巨源》诗,云:“忆昔西河县下时,青衫憔悴宦名卑。揄扬陶令缘求酒,结托萧娘只在诗。”“青衫憔悴宦名卑”云云正符合“揭褐入仕”的情景。元稹年岁虽小,但据后来的白居易诗歌所云:貌美,精通书法,熟悉音乐,尤长于诗。而“结托萧娘只在诗”云云,说明他已开始在风月场里走动。这倒不是元稹的堕落,唐代的社会风气本来就是这样。

  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下,少年才子发生早恋是毫不奇怪的。关于元稹早年的恋情,我们曾在《“张生即元稹自寓说”质疑》、《再论张生非元稹自寓》以及《关于元稹婚外的恋爱生涯》作过论述。我们“所引证据”并非如尹文所说“只是元稹《仁风李著作园醉后寄李十(一)》与《琵琶歌》二诗”,也无法同意他“二诗丝毫见不出元稹与管儿有何恋情”的说法。拙作曾引述白居易《和微之十七与君别及胧月花枝之咏》诗作为重要的证据,诗云:“别时十七今头白,恼乱君心三十年。垂老休吟花月句,恐君更结身后缘。”诗中所述,提供了清晰不过的元稹早恋信息。也许有人以为“十七”岁是女子即崔莺莺的年岁,因为《莺莺传》中张生与崔莺莺分别之时,崔莺莺正是“十七”岁。但崔莺莺十七岁与张生分别之时,张生(即自寓说者认为的元稹)二十四岁,加“三十年”计之,应该五十四岁了。而历史人物元稹五十三岁就已病故,白居易又能与谁唱和呢?所以白居易所说的“十七”岁,我们以为应该就是元稹的年龄。白居易与管儿并没有见过面,所以“今头白”云云,指的是元稹,也切合元稹三十一岁即已生有白发的情况。根据元稹白居易酬唱诗歌的惯例,元稹原唱诗歌的诗题应该是《十七与君别》,这诗题应该理解为“我十七岁时与您分别”较为合适。从白居易和作“别时十七”与“三十年”推断,19唱和诗应该发生在元稹四十七岁浙东任与白居易苏州任的唱和期间。元稹的原唱虽然已经散失,但从白居易和诗我们仍然可以推断出:元稹十七岁前有过一段“恼乱”他“三十年”的刻骨铭心的恋情。

  那么元稹十七岁时结识的女子又是哪一位呢?元稹《仁风李著作园醉后寄李十(一)》诗云:“胧明春月照花枝,花下莺声是管儿。却笑西京李员外,五更骑马趁朝时。”诗的第一句白居易已隐括入他自己和作诗题《和微之十七与君别及胧月花枝之咏》的“胧月花枝之咏”之中,第二句中提到的管儿,我们以为可能即是白诗中提到的元稹十七岁时相恋的女子。此说有无其他旁证?元稹《琵琶歌》即详细描写了诗人与管儿某次相逢的过程,管儿为元稹他们演奏她的精湛技艺:“李家兄弟皆爱酒,我是酒徒为密友。著作曾邀连夜宿,中碾春溪华新绿。平明船载管儿行,尽日听弹无限曲。曲名无限知者鲜,霓裳羽衣偏宛转。凉州大遍最豪嘈,六幺散序多笼拈。”元稹接着有诗句称赞云:“我闻此曲深赏奇,赏著奇处惊管儿。管儿为我双泪垂,自弹此曲长自悲。泪垂捍拨朱弦湿,冰泉呜咽流莺涩。”可见元稹与管儿由技艺的赏识到情感的沟通,关系自然非同一般。元稹《琵琶歌》接着又云:“自兹听后六七年,管儿在洛我朝天。”所谓“管儿在洛”,是指管儿仍旧留在洛阳演奏她的精湛技艺,其中自然包括滞留在李著作家作私人艺伎在内,一直没有能够好好施展技艺的机遇。所谓“我朝天”,即是指元稹贞元十八九年(802——803)间的吏部考试和其后在长安供职校书郎事。以“自兹听后六七年”推之,元稹管儿这次相遇应该在贞元十一、十二年(795——796)间,当时元稹正是十七八岁。尹文认为:元稹《琵琶歌》中“游想慈恩杏园里,梦寐仁风花树前”两句“无非是回忆六七年前在长安杏园、慈恩寺与朋友及管儿游玩的情景”。借用尹文批评拙作的一句原话,尹文在这里也“起码犯了两个错误”:一是元稹与“管儿游玩”在洛阳,让元稹“梦寐”难忘的是洛阳仁风坊“花树前”与管儿的那一段恋情;它并不发生在“长安杏园、慈恩寺”,在长安的杏园、慈恩寺,元稹仅仅是“游想”亦即回忆而已;二是元稹元和五年在江陵抒写“游想慈恩杏园里,梦寐仁风花树前”两句时,回忆的不是“六七年前”的往事,而是“十五六年”前的往事。“六七年前”元稹正在长安校书郎任上,履行“朝天”的职责,不在洛阳,并没有与管儿在一起。

  拓展阅读:白居易与元稹

  白居易与元稹绝对算是唐朝诗人中的一对好“基友”,二人同年考取功名,分配到一个单位,做了同事,此后二人形影不离,一同游玩,诗歌唱和,干了一切“好基友”之间会干的事情,这还是早年间的事,后来二人的命运更是时时牵连在一起,二人的心更是时时挂牵着对方。

  之后,白居易被调到长安城郊当县尉,就是现在的县公安局局长,元稹与其分别,很是痛苦,写诗遥寄相思之苦,说我们认识有三年了,从来没有分开过,你这忽然被调走,我每天魂牵梦绕的,每天只能望着远处的山顶,不能与你一起相随,真想化作云和雨,一起在天边会和啊。你看,连云雨之情都说出来了,真是赤裸裸地表达爱意啊。其实,像云雨这样露骨的字眼,二人彼此唱和的诗篇中,还有很多。

  不仅如此,二人还创了一个惺惺相惜,深交挈阔的佳话。元和四年,白居易回京当了左拾遗的官,而元稹却是监察御史,这个官要全国各地出差办案,所以,二人不能经常在一起。一次,白居易和好友一起游慈恩寺,席间,白居易惆怅无比,就写了一首诗给元稹,说忽然想起友人元稹去了远方,如果计算一下路程的话,应该到了梁州了吧。说来也巧,二人真的是心心相印。这一天,正如白居易掐指一算情况一样,元稹真的是到了梁州,而且晚上还做了一个梦,梦境和白居易白天游玩的情景一模一样,这个故事还演变成了后人夫妻之间相互思念的一个典故,可见元白之间真的是超越了一般的朋友关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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